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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小时候特别顽皮，春天爬树折柳条，夏天下河掏蟹洞，秋天墙角边逮蟋蟀，冬天雪地上打雪仗，乡下的孩子似乎一年四季都有得玩，天天除非是肚子饿了，不玩到天黑不着家。早上出去还是穿得好好的衣服，晚上回来不是膝盖上破了个洞，就是胳膊上划了个口子，即便是新做的衣服，好不到两天，又破了烂了。

母亲那时候在窑厂里上班，天还没亮就要去出工，一直到天黑了才回来，哪有闲工夫管我。或许是太小的原因，破了烂了的衣服，我照样穿到身上，照样出去玩着疯着，晚上一回家，脸上、身上就跟泥猴子似的。母亲见我衣服又添了几个洞，嗔怪我会“啃”衣服，穿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，活脱脱像个小叫花子。

母亲平常难得休息一回，只有下雨天窑厂息工的时候，才能腾出些时间，拾掇拾掇被我“啃”破了的衣服。补好的衣服，一开始我还肯穿出去，可是等到上了几天幼儿园，回来就不肯再穿了。理由就是为什么别的小朋友穿的都是新衣服，我的衣服不是这儿一块补丁，就是那儿一块补丁，难看死了。

隔三差五我赖着不肯去上学，母亲没办法，只得抽空又做了两身新的。可是一大摞破了的衣服，穿又不肯穿，扔了又舍不得，有些还是穿了没几天的。过了几天，我见母亲捧回来了一堆彩线，忙完了家里的活计，母亲坐到灯下，拿过一件旧衣服，一会儿红线，一会儿绿线，在补丁上穿过来穿过去。我好奇地凑上去一看，原来破旧的补丁上，在母亲的一双巧手下，竟然慢慢“开”出了一朵花。

“开”出花儿的旧衣服，让我欢喜得不得了，每天都要穿着去幼儿园，就连刚做的新衣服也被我丢到了一边。母亲偶尔也会问，“这个带着花儿的衣服难看不难看？”“好看着呢，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说我衣服上的花儿漂亮，还问在哪儿买的，他们也想要呢。”我的话还没说完，母亲的脸上早就笑成了一朵花。

岁数渐长以后，这种带着花儿的衣服就不再穿了。但是，母亲绣在补丁上的花儿一直都在，开在我的心里面，芬芳着我，也幸福着我，在似水流年里长开长盛。

有人说，母爱是一缕阳光，柔和而温暖；有人说，母爱是一首歌谣，婉转而悠扬；也有人说，母爱是一汪清泉，清新而明澈。而在我的心里，母爱就是一朵花，圣洁如康乃馨，绽放在我的生命里，芳香在我的生命里，永不凋零。（田秀明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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